在Arequipa往庫斯科的夜車上突然醒來,驚覺窗外夜雨霖霖。巴士在蜿蜒曲折的山路間行進,幾次讓我身體陡然歪到另一個方向。
清晨六點,我們到達庫斯科。天才亮不久,青石鋪就的街道仍然濕漉漉的。
在這之前的旅程並沒有感受到太多雨季的影響。利瑪只在午後飄一點小雨,「沾衣欲濕杏花雨,撲面不寒楊柳風」的那種;納斯卡則是日頭赤燄燄地刮著風沙,連街上的聲響都要一併蒸發,人與狗都懨懨然無生氣;Arequipa呢?那裏的山水是黑山白水,山是一片光禿禿的山,一年的降雨量十分有限;而城市則是殖民風格的,像是複製了西班牙城市風景片段。
但庫斯科不同。
它在海拔三千三百公尺的地方,在這個季節裡會淅瀝瀝下起雨。水流順著青石磚的縫隙一路蜿蜒流下,窄窄的街道只建了一人寬的人行道。在印加人的規劃中,原始的城市猶如一隻豹,那豹的頭位在Sacred Valley,弓著身體匍伏著,彷如即將躍出、收割獵物的生命。然而,嗣後由於人口暴增、都市擴大,那隻豹的身形也就湮沒在人群之中了。
走在這個都市,高海拔讓人有點喘不過氣,還要上上下下走著階梯和斜坡才能到達要去的地方。青石磚在車子輾過去時會發出轆轆的聲音,冷不防會有車輛從旁邊的街道竄進來、不曾減速地轉彎,叭啦叭啦地按著喇叭宣示著路權。
在印加的年代,庫斯科是首善之都;即便今日,它亦是通往馬丘比丘(Machu Picchu)的城市。觀光客來秘魯,或者不一定會去看那斯卡線,或者不一定會去看Chan Chan City,但必不會錯過庫斯科和馬丘比丘。
庫斯科的城市裡有些印加遺跡,最著名的除了印加古牆的十二角石之外,便是太陽神殿了吧?
圖說:太陽神殿的外觀,便只是一個不起眼的教堂。後面連著修道院的建築,現仍有修士居於此地。諷刺的是,遊客會來參觀這個景點,卻是因為印加的遺跡、而非天主的聖殿。但我相當程度懷疑,這個修道院的經費收入,很大部分來自遊客門票收入呢?
圖說:太陽神殿的內部。上有天主教堂,下有印加太陽神殿的特殊狀態;部分教堂的牆壁仍可看出是建築在印加牆壁之上。
印加人建起神殿膜拜太陽,為石牆覆上金箔、獻上黃金打造的駱馬與各式祭品,讓黃金榮耀太陽神。而後,西班牙人來了,在神殿原址上蓋了一座更大更恢弘的教堂與修道院敬拜上帝。他們運走神殿裡的黃金雕飾與貢品、熔為金磚運回西班牙,拆毀神殿,用印加人切割的石頭建起了天主的教堂。1650年、1950年與1986年,教堂三度因地震而毀壞,但太陽神殿的基座仍完好無恙。1986年後,秘魯政府將太陽神殿舊址與教堂並存,成為博物館。
「我來,我見,我征服。」凱薩大帝如是說。在被征服者的神殿上建築自己的宗教建築,也許更能彰顯征服者的姿態吧。
也許是淡季,約莫是淡季。庫斯科的街道上冷冷清清,只有幾縷陽光透過厚重的雲層穿進來,如長空的寂寥。我走在青石的街道,看著那殖民風格的高大的門戶與鏤空的窗台,恍然間想起鄭愁予的詩。
也許某一個高高的窗台後,也有一畦金線菊、和一個等待的婦人吧。
情婦/鄭愁予
在 一青石的小城 住著我的情婦
而我甚麼也不留給她
祗有一畦金線菊 和 一個高高的窗口
或許 透一點長空的寂寥進來
或許....而金線菊是善等待的
我想 寂寥與等待 對婦人是好
所以 我去 總穿一襲藍衫子
我要她感覺 那是季節 或
侯鳥的來臨
因我不是常常回家的那種人
3 則留言:
你寫得比我還快呢!
最後決定去哪一家呢?
這篇寫的好有感覺.(喜)
回想起來Cuzco是這一路上讓我最喜歡的城市,雖然有那我們無緣造訪的Pub與Disco舞廳,但走在那個可能是BC1500前就已經存在的街道,到現在都還覺得滿不可思議的...
我覺得Cuzco真的是一個很有特色的城市。也許也是因為我們去的時間是淡季,就更有山城的魅力。如果是充滿觀光客的時候,說不定就會讓人心煩了吧~
就這一點來說,其實這時間去真的也蠻好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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